小说下载尽在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我有武器!(短篇) 吕瑞踱上二楼,果然看到窗边的男子正对街小酌。 那人清秀俊逸、白净无暇,正是京城各家闺女芳心暗许的裴明可裴大公子。 只是吕瑞清楚,这位出身三代公卿裴家的大公子,决不是如他外貌那般丰神俊朗。相反,裴大公子可谓金玉其外的典范,不过败絮嘛……倒也辱没他了。 “裴兄,来这佳茗居小坐,怎不叫上小弟我?”吕瑞笑意漫漫。 裴明可回过头,却像突然被这声音呛到一般:“吕……吕将军。” “雨前毛尖,好茶!裴兄可是要独饮?” “不敢、不敢,”裴明可站起,将桌上的折扇放入袖袋,“在下想起家父还有事要吩咐,先告辞了。茶钱已付,将军请慢慢品用。” 吕瑞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弟戍边两年,甚是想念裴兄。我们久未谋面,自我回京以来可是初次遇到。碰巧有缘遇上了,为何裴兄这么快便要告辞?” 裴明可暗暗拭了一把汗:“吕将军击退敌国进犯,劳苦功高,在下还未祝贺将军。”说罢作了一个揖,又作势要走。 吕瑞拉住他的袖子:“我可是很——想——念裴兄呢,还想和裴兄品茗长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裴明可赶忙赔笑:“实在是家父有言在先,不得不辜负将军的好意了。” “哦?小弟今早面圣,出来了便在此遇到裴兄。可我出来时,裴大人还在与陛下商议国事呢。”吕瑞不介意地掸掸下摆的尘土,甚是轻松地道。 “呃,家母今日等着在下回去用午膳。”吕瑞不容易摆脱,况且爷爷嘱咐过他,近来吕将军大胜回京,裴家上下也不必与吕瑞来往过密,尤其是容易被吕瑞缠上的自己。 “嗯,这个,古人云……” “哦,百事孝为大,那便不强留了。”吕瑞打断裴明可,皮笑肉不笑地送走了他。 从窗户往下瞭望,裴明可走的,分明是与裴府相反的方向。 吕瑞执起之前裴明可用过的小小茶杯,酌了一口,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个小傻瓜嘛……不急于在这一时逼他太紧。看清他离去的方向,待好好享用过了这一壶茶,再追也不急。那时再见到他,想必他的表情也会更加窘迫、更加可爱。 裴明可虽是裴家这一辈中最长的一个,然而出生时耗了太久时间,以致他的脑瓜有点不太灵光。吕瑞发现了这一点,便调笑他上了瘾,越是戏玩越是喜爱。 皇帝宴请世家子的时候,已然七分醉的林二公子找上始终埋头只顾吃的裴明可:“裴兄,敬你一杯!” 裴明可仔细地擦了擦嘴,仰首一开口就是一本正经的“古人云”……把一边的吕瑞笑得肚痛。 因为脑子不好使,裴明可再是饱读诗书,也考不上什么光宗耀祖的功名。人丁兴旺的裴家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便放他逍遥。好在他老实木讷,除了有点尚且摆不上台面的花鸟鱼虫琴棋书画的小嗜好,也不曾惹事。要说惹上的最大的麻烦……就是他吕瑞了吧。 然而裴大公子看上去玉树临风、知书达理,即便成天流连街头无所事事,街头巷尾也传满了裴明可恭谦温良不慕名利的美谈。他俨然已是大家闺秀最向往的夫君之不二人选。自从冠礼之后,裴家的门坎都被提亲的踏破了几块。连他吕瑞的亲妹妹,都恨不得做裴明可的金屋之娇,还央求他这个与裴明可相熟的哥哥给她行个方便。 嗯,不过倒也没听过裴明可有流连烟花之地的传闻,否则他一定先治了他! 世人皆以为裴明可是风流名士,超然物外,只有吕瑞这样的少数人才晓得,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呆子——只除了皮相好看。 出了茶楼,悠悠往街市而去——裴明可铁定在那里。 不出意外,在一间古玩店寻获了熟悉的身影。 吕瑞刚抬脚进入,店中的裴明可就瞥见了他,缩在角落刷地撑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吕瑞走到那一把水墨山水旁边,拍手唏嘘:“此山此水,气势毕现!”他是武人,不辨好坏,只是胡诌。 扇子那边传来心虚的声音:“谢谢兄台夸奖。” 吕瑞继续:“小弟有意求此扇,不知兄台可否出个价?” 扇子那边是瓮瓮的嗫嚅声:“此扇乃家祖所作,在下断不敢卖。” “哦?据我所知,这山水与扇面上的‘江湖再见’字样可是当朝裴老大人所作,我朝仅此一把,为裴家大公子明可所有,怎会到了兄台手上?” 扇子那边只剩下“呃、呃”的细微人声。 吕瑞笑握着那纤细的手腕,把扇子拨到一边:“裴兄,好巧呀,又遇到你了。”另一只手从那白皙的手中抽出扇子,收进自己怀里。 裴明可又拿起衣裳上悬挂的一面玉佩,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呃,兄台认错人了,在下不认识你。” 吕瑞着实被这家伙一叶障目的举动弄得忍俊不禁,当下又故技重施,从那颤抖的手中拔下那块久违了十几年的玉佩,收入自己怀中。 “哈哈哈,怎么可能。裴兄这张脸,”吕瑞伸出双手,捏住那滑嫩的双颊,往两边拉开,“就是样子变了再大,我也还是认得呢。” “唔唔唔……”裴明可想从那双狼爪中救下自己的脸,无奈力量悬殊太大,无法撼动,只得欲哭无泪,“古……古棱吟……今子动口不动叟……” “哦,动口是吧,小弟一定会。” 等吕瑞捏够了放开他,那水嫩的脸颊上有红色的手印,倒真像要掐出了水一般。再对上立刻被双手捂住的脸颊之上的雾蒙蒙的双眸,吕瑞倒真有种欺负良家妇男之感。不过这种事嘛,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了,方才裴兄不是说要回家?怎么又会在这里?” “在下……” 某将军不顾自己大男人形象,双手捂心状哀怨:“莫非裴兄宁愿违背君子之道欺瞒小弟,也不愿和我多呆一刻么?”一般也就只有这个笨蛋会上这种当。 裴明可果真慌乱地摇摆双手:“不,不是。不是不想和将军品茶,只是想到这边还有约在身。” “哦?这么说,裴兄还要去哪儿?小弟陪你,可好?” “不、不必了。” “裴兄果然嫌弃我……” “不不不,在下已经逛完了,要回家去了。” “时间尚早,裴兄何不去我家一坐?” “不……” “裴兄不必客气,来来,我们走吧。”说罢强硬地扣住裴明可的手腕,一路拖出了街市。 “我在这儿置了一处宅子,你看还好吧?” 吕瑞把裴明可带到他新置的别院,只扼要地指了指园子内的沿途风景,便拖着人直奔卧房。 此一时已非彼一时,当真碰上软滑的肌肤、把人牵到手里了,心火噌的一下就熊熊燃烧上来,一路上都在盘算如何将这可口美食吃干抹净。阔别十余年重逢之后,又被山山水水阻隔了两年不得音讯,吕将军的耐心此刻已是消磨殆尽。人就在眼前,事后再跟呆子解释还不迟。眼下扑倒是正经,以解他在军队汗臭里发酵了两年的相思之欲。 “怎样?这帘子、这床,都不错吧?”边道边把房门闩上。 “嗯,不错,不错。将军自然好眼光。” 抬眼四顾的裴明可刚一回头,就被贴近身后的吕瑞吓一大跳,直直地向后一跌,却是跌到了床上。 吕瑞又欺上身来,拍拍裴明可身下的垫被,问:“这被子……还软吧?枕头……也软吧?” “呃,软,软,软。将军……可否将扇子与玉佩还给在下?扇、扇子是家祖传下……玉佩也是小时候他人所赠……” 吕瑞从怀中掏出扇子和玉佩,顺带脱下外袍,一起往桌上一丢。 “这些嘛……以后自然还你。不过现在呢,我想和裴兄好好切磋切磋。”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与习武之人有啥好切磋?裴明胆怯地可往床角缩了缩。 眼见吕瑞作势要压上来,他急忙喊道:“你!……你你你你别过来……”他在怀中掏了掏,又掏出一杆毛笔,对向吕瑞,“我、我我我有武器!” 吕瑞不费功夫就从他手中抢过毛笔,眯起眼睛端详了下:“啧,好危险的武器啊,你可不能玩。” 把毛笔一丢,对着裴明可邪笑起来:“小明可,我可也有武器哦。毛笔这么细、又这么硬,要不要试试我的武器,一定比他强!” “我不……唔!” …… “堵、堵人嘴不是这么堵的,书里都是写的……唔!” …… “我可是照你的指点‘动口’的呀。” “古、古人云,君子者,强者不畏之,弱……唔!” …… “古……古人云……发乎情,止乎……唔!” …… “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唔……” …… “呃不不,男男授受……唔……” …… …… …… “呜呜呜……嗯……唔!……” …… 许多个月以后。 “明可,你是喜欢面对面呢,还是背后入?” “我、我都不喜欢……呜呜呜……唔唔!” …… “古、古人云!……唔……嗯……嗯……唔…………………………” …… 时辰尚早,夜方降临。 完 本是想写工口练笔的,可还是清水到底了,枉费我给吕同学起了个如此口口的姓氏…… 另外,“你别过来,我有武器”出自懒羊羊同学的台词,他的武器是一根香蕉。(窃笑) 玉佩 父亲拜访裴大人和裴老大人的时候,会捎带上他。裴夫人蛮喜欢这个聪明灵慧的孩子,便领他到后院,让他和裴家的孩子们一起玩儿。 裴家人丁兴旺,男孩儿女孩儿们在一个被当做书院的小院里,追追赶赶闹成一团。裴夫人放下他,交代下人们伺候好吕小少爷便离开了,这倒让吕瑞犯了难。 他嘛,给男孩们耍几招把式,那群小鬼就吵吵嚷嚷地缠上了他,要他教武功。 教武功可是好事啊!七岁的吕小公子得意洋洋。 女孩们呢,则躲到远远的,不跟脏兮兮的男孩子们嬉闹在一起。 可是,没有功底的小孩子们这姿势不对,那又不对,说也说不出头绪,没两下吕瑞就心生厌烦。徒弟们一看小师父不耐烦了,娇贵的他们也赌气不愿学了。 吕瑞的师兄们都比他大,处处照顾他,何时要他照顾一群比他还小的孩子了? 吕瑞丢了兵器,嚼着裴府下人递来的花糕,径自找乐子去了。 方才倒是在杂耍时,眼角瞥见二楼屋里有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身影。吕瑞蹭蹭蹭地上了楼,果然在书堆里找到一个大男孩。说“大”嘛,也只是跟他自己差不多大罢了,但是比下面那群小孩子大,就是大孩子。 裴明可先前看到这男孩是母亲带来,可见是裴府贵客。打小的严谨家教教他知道,裴府是绝不能怠慢贵客的。因此他看到吕瑞的到来,便给吕瑞倒好了水。 “请喝茶。” “多谢。你在整理啊?” “嗯,书房太乱了,先生要我理理。” 书房积灰不少,裴明可穿着旧衣服在书籍里来来去去。 “那,那不用管我,我站这儿就好。” 吕瑞倒没什么大少爷的架子,他的师兄里有各色人等,他从不觉得人与人的出身有什么区别。 裴明可抹了抹汗,拖出一张小凳子:“你坐。” “哦。” 吕瑞捧着一盅泡得过浓的茶,听着裴明可在书堆里噗通噗通,在小屋里坐了一个下午。 彼时吕瑞一直以为那个小孩是裴家的小仆,后来才把他和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裴家大少爷挂上钩。 多来往几次,吕瑞跟裴明可也熟了。 这个在他打拳舞剑时只会拍掌叫好、用一脸羡慕的表情望着他、还会给他端水擦汗,却从不要求他教他、亦或是与他比试的男孩,恰到好处地迎合了他显摆的心理。练给裴明可看,吕瑞更觉力量充沛招式威武。 见裴明可总是被关在家里,他就琢磨着带他出去玩。吕将军给自己儿子打了包票,两个小孩儿顺利出了裴府大门。 “哇——装在笼子里的大包子!” “糖人!糖人!” “那边还有云一样的糖!” 裴明可鲜少出门,这也稀奇那也想要,除去吃的,还有折扇、泥人偶、小匕首、剪纸等等买了一路。 刚买了糖丸准备打道回府,却被人堵在了小巷里。 原来两个小孩穿着不菲,在街市上又出手阔绰,早被盯上了。 裴明可牙齿打颤地虚张声势:“……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我有武器!” 吕瑞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匕首,他说的是这个么? 裴明可也发现匕首不在自己身上,赶忙扯过吕瑞往自己身前挡。 “我有武器!他会武功!”藏在吕瑞身后的裴明可,捏着吕瑞的肩,一边摇晃一边还在喊。 他说的武器究竟是匕首还是自己啊……吕瑞很疑惑。不管了,先把这两个小痞子解决了再说! 好不容易挤出了街市,裴明可检查全身上下,却不见了系在腰侧的玉佩。 “很贵重吗?”吕瑞问。 急得团团转的裴明可停下脚步,摇了摇头:“只是在街市上看到,喜欢,就要娘给我买。” 寻思着可能是在人群里给人偷走了,再回去一趟也未必能找着,只要不贵重就好办了。 吕瑞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塞进裴明可手里:“这个给你吧,咱们别找了。” 裴明可瞅了瞅,对玉佩上的花纹还算满意,扁着嘴同意了。 看着那张还带着泪的小脸点了点,吕瑞便牵着他往回走了。虽然是一块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也没什么大不了。 您下载的文件来自:w w w.2 7 t x t.co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不久吕瑞的父亲调任北方城郡,吕瑞一家从此搬离京城。 冠礼之后,吕少将军奉命回京驻守,发现京城名人裴大公子竟完全不记得他了。尽管他十几年来变化很大也是原因之一,可仍然觉得忿忿。 气闷之下,他遇到裴明可便戏玩,谁知这竟让裴明可见着他就躲。甚至连他再次戍边两年后归来,裴明可还牢记着他,依然对他避之不及。 所以其实,每每看到裴明可就想要欺负的吕瑞,也是很无奈的。 --- 冻糕 “云可贤弟,这是徐庐的特产冻糕,带回去和家人一尝吧。” “多谢吕兄。” 裴云可回到裴府,正巧就遇上了无所事事的裴明可。 “哥,来尝尝这冻糕!” “好。” 把嘴里的冻糕吞下去,裴明可十分开心:“好吃!这个哪里有卖,我怎么没有见过?” “哈哈,是吕瑞吕将军送的啦!” “云可,”裴明可严肃了,“爹说过不可以随便收别人的礼。古人云,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裴云可犯了难:“那你说,收都收了,”指了指他哥的嘴巴,“你也吃了,难道还给人家退回去?” 裴明可道:“古人云……”绞尽脑汁想了想,“……吾不知。” 翌日,吕瑞算着裴大人尚未回府的时候登门拜访,指名要见大少爷。 裴明可对这个人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吕将军,请坐。” 吕瑞没别的目的,立即捧上较昨日还多的冻糕:“徐庐小吃,请大公子尝一尝。” 裴明可很有原则:“吕将军,在下不能收。” 虽然那个真的很好吃…… 吕瑞把一包冻糕往裴明可那端推了推:“明可。” 裴明可大义凛然状。 冻糕晶莹晶莹的,泛着诱人的色泽。手指捏上去,还有点微微的晃动,煞是可爱。裴明可赶忙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 “明可?” 裴明可正襟危坐状。 凑近了闻,冻糕悠悠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会令人食欲一震。 吕瑞不出声了,捻起一块糕凑近闭上眼睛的裴明可。 裴明可坚贞不屈状。 冻糕碰上嘴唇,柔柔的,又带有一点粘性,让人忍不住用嘴唇追逐着它。里面还有切得细碎的瓜果,咬起来,绵绵的,软软的。咽下了肚,整个食道都弥漫着心怡的香味,良久不去。 吕瑞狗腿地奸笑着把一块接一块的冻糕喂进裴明可嘴里。 嗯,古人云……呃,古人云过什么??? 裴云可知道此事后,盖棺定论地作了结。 “哥,你没比我好啊。” 裴明可:“…………………………T_T” --- 折扇 小二招呼着吕瑞到窗边的位子,还未入座,就发现靠墙的桌角赫然躺着一柄折扇。 吕瑞打开来,扇面一面是白的,另一面,画着泼墨山水,以及“江湖再见”四个大大的题字。仔细辨认了下,署着的名字,是当朝裴大人的父亲——也就是裴老大人的名讳。 小二一拍大腿:“哟,这一定是刚才裴公子忘这儿的。公子,请交给小的保管吧。” 吕瑞眼角往窗下一瞥,有个人影正急匆匆向佳茗居而来,于是朝小二摆了摆手:“不用,我自会给他。” 小二尚不放心地在桌边停留,吕瑞又挥了挥手:“你安心,我保证交给他。给我拿一壶碧螺春过来,两个杯子,我要与裴公子共饮。这是茶钱。” “哎,好嘞。” 折扇是裴明可附庸风雅必备之物,因此没走出多远,他便发觉了。 折回茶楼,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的那人,分明是前不久才逗弄过他的吕将军。裴明可鼓足了勇气,上前搭话。 “吕将军也来喝茶。” “是呀,裴兄也来?” “不不,方才遗忘了一柄折扇在此,吕将军可有看到?” 吕瑞从袖子中抽出扇子:“哦,是这个吗?” 从不离身的扇子,裴明可自然处处熟识,不必打开就能认得:“正是,正是。吕将军诚正如古人所云,拾金不昧。”伸手要取回扇子。 吕瑞攥着扇子的手向后一缩,拿扇子敲在自己另一手的手心:“可是,裴兄怎知这是你的扇子?有何证明?” 裴明可急了一下,很快对应上来:“扇面是‘江湖再见’四字,系家祖所题,世间仅此一把,吕将军可以看看是或不是。” 吕瑞眼露了然之色,笑答:“哦?这么说,真是裴兄的了。” “是,还请将军归还在下。”将获失物,裴明可亦十分欣然。 “不急不急,”吕瑞示意了下桌上的茶具,“裴兄且陪小弟喝完这一壶茶,我再还你。” 裴明可再是不情愿,也只得依言坐下。 茶是由茶楼泡好了送上,桌上一个茶壶、两个小杯。吕瑞说是要喝茶,但却一动不动。 裴明可心里发急,要知道他对吕瑞这种叱咤沙场的武者有着难以言述的敬畏感,多共处一刻,都觉得如坐针毡。 “裴兄,怎不动手呀?”吕瑞打开扇子,又是戳戳扇面,又是研究扇骨,看得裴明可心惊胆战。还只在刚刚睁开眯起的一只眼时,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裴明可总算反应过来,执起茶壶往两个杯子里斟茶。先吕瑞的,后他自己的,这是礼节。 吕瑞放下扇子,捻起小茶杯饮茶。 谁知刚碰到嘴唇,吕瑞就一个手不稳,整杯茶从鼻尖、人中、嘴唇、下颚一路倾倒下去。 “好烫!” “啊。”裴明可非常了解被烫到的滋味,马上站起来,用袖子小心地把吕瑞脸上的茶水一点一点地擦掉。 吕瑞心道,要凭这种方法回味小时候裴明可仰着小脸、踮起脚尖、拿着布巾给他擦汗的感觉,他还真是悲哀啊…… --- 洗澡 “别别别……别乱动……啊啊啊……噢!” 从马上摔下来,骑术不佳的裴明可刚从地上爬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马儿留给他的背影——奔跑中的屁股。 “唉……古人云,人善被人欺。不,被马欺。”裴明可背靠一棵大树坐下来,不住叹气。 忽然附近一阵树木枝叶的骚动,裴明可睁眼一瞧,一只梅花鹿正冲他奔来。 “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裴明可吓得高声大喊,掩住自己的双目来逃避现实。 “嗖——”羽箭划过的声音窜进了他的耳膜,接着是鹿的哀鸣。 从指缝里看出去,梅花鹿的腿上被人射了一箭,跑离他了。 再转到梅花鹿的反方向,一匹骏马蹬蹬蹬地奔来,在他还没叫出声之前,停了下来。 “明可,你没事吧?”马背上的骑士翻身下马,声音中带着焦急,朝他走来。 裴明可把手撤下来,还未低过肩膀的高度,便被人握住,接着全身上下被察看了一遍。 吕瑞仔细打量过裴明可全身,没看到什么伤痕,心稍安。 “连梅花鹿你也怕。”吕瑞笑道。 裴明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是文人嘛。头回见到那个架势,梅花鹿比坐着的他还高,能不害怕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令弟呢?” 这一日是皇家一年一度的围猎。吕瑞这样的身份自当参加,这不消说。作为裴家长子以及京城风流名士,裴明可也一并受邀。吕瑞先前看到裴明可的二弟裴云可陪着他哥,便不去担心裴明可开场以后的安危了。 “云可……他跟人一起去追一只……一只……”裴明可说不出那动物的名字。 唉……真不教人放心。吕瑞在心里叹气。 “那你的马呢?” “它……它跑了……” “啊?” 吕瑞还真没意识到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他跟皇帝估计得可能差不多,虽然裴明可不懂武,但要一名世家子去狩猎场外围射个小兔子,应该不危险吧。所以,皇帝才会让裴明可也参加。哪知道,这个家伙连马都骑不好。 不过,这也是天赐良机,不是吗? 吕瑞打起了小算盘。 记忆中的裴明可,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墨香,偶尔还有一点儿书籍的霉味。可现下,眼前这个人全身上下灰头土脸,脏兮兮的,说不准脸上的黑斑还是滚地时沾上了某种动物的粪便。 “那你跟我走吧。”吕瑞拉他。 “哦……好。” 尽管他畏惧这些刚壮男子,但在这种随时可能有野兽突袭的情况下,还是要跟在一个这样的人身边,才觉得有依靠。裴明可摒弃了那一点儿对吕瑞的小恐惧,乖乖地贴着吕瑞。 吕瑞把他抱上马,然后也跨上马,皱着眉闻了闻怀里的味道。 “走,我带你去洗个澡。” 吕瑞对京郊地形很熟悉,不多时,就策马到了狩猎场外一处无人的小溪。 把马在树上拴好,回头看到裴明可还在那儿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脱衣服啊。” 裴明可捏紧领口,拨浪鼓似的摇头:“在下、在下……” 吕瑞大概猜到,大少爷是只在房内沐浴,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怕什么,都是男人嘛!” 嘿嘿地笑着,吕瑞三下五除二把裴明可剥了个精光,然后再把自己也剥光。 裴明可往树干后面缩:“古、古人云,裸裎相对……有失礼节。” “哦?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句话?”吕瑞准备着,要是裴明可不过来,他就过去。依照体型体力上的优势,很容易就可以把他提溜出来。 “你出不出来?” “在下……唔……”裴明可惊觉自己误入贼手,又往里缩。 吕瑞与他僵持着,瞅准他一分神的功夫,一个大跨步上前就把猎物抱住。 “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吕瑞不理会他的喊声,高高地抱起他,径直走进溪水里,到了水面没过腰际的时候,“啪”的一下把他丢进水里,只扣住他的肩膀,不使他整个人摔进水里呛到。 “啊——!好冰!!!” 被冰凉的溪水刺激到,一时头脑不清,裴明可本能地往身边的温暖源上攀。 这可乐坏了吕瑞,反手把裴明可束得更紧,让这个小呆瓜全身肌肤都与自己相贴、四肢还牢牢地圈住他。 吕瑞伸手拔下裴明可的发簪,扬手丢到岸上的衣物堆里。 “这样就好些了吧。” 一头如瀑长发倾盖下来,遮住了光洁的背。裴明可感觉到背上不受风,好像暖和点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吕瑞又道:“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裴明可刚点头,就感到吕瑞又抱着他向水更深处走,吓得他又使力盘紧了吕瑞。 周围都是冰凉的溪水,只有贴紧的胸膛,给他唯一的热源。 吕瑞沾着点水,一下一下往他的背上拍。每拍一次,裴明可都会往他怀里缩一下。等到裴明可不太缩了,吕瑞用手掬起水,泼到他的背上,慢慢给他洗着。 迟钝了好久,裴明可才意识到有一只手正圈着他的腰,还有一只手在他背上动啊动,摸啊摸。然后……他自己正四肢并用地挂在人家身上。刚刚被溪水冰得发白的脸霎时涨红起来,但是……只有吕瑞身上很暖和,裴明可在欲分不分之间犹豫挣扎。 吕瑞发现裴明可的神智逐渐回还,却也没立即推开他,玩心又起。 他的手掌逐渐滑下润滑的背部,顺着腰线、臀部,一路往圈在自己腰际的大腿延伸。始终停留在腰上的手也悄悄使力,把裴明可朝着自己摁了摁。 感觉到两人下身的那块肉互相挤压,裴明可“啊”地一声松开了吕瑞。哪知吕瑞也没防备到,裴明可便噗通一声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吕瑞慌忙把他捞出水面,裴明可像抱住浮木一样把他的手臂抱得死紧死紧,一阵咳嗽。吕瑞赶快一面给他顺气,一面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裴明可睁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双眼眸水汪汪的,不知是溪水还是泪。 吕瑞忙把他带到水浅一点的地方,拨开他黏在脸上的发丝,帮他把脸上的污垢洗掉。 裴明可牙齿还打着颤:“我、我们回去……不洗了,好不好?好冷,而且没有皂角、也没有……” 吕瑞在他洗干净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没事儿。在这种地方不用讲究那么多,使劲搓就好了。再说,抱紧我就不冷了。” 说罢,从背后抱住裴明可,把他整个儿拢在怀里。一双手,绕到裴明可的前面,从肩膀向下,一寸一寸搓下来。 裴明可羞愤地想扒开自己身上的那双手,无奈力量差距太大,只能眼睁睁地任人非礼。 裴明可全身骨肉匀称,只不过都是些白嫩的软肉,不若他自己,一块块戳下去都是硬的。 吕瑞一边轻吻他的脸颊与脖颈,一边看着他眼角微微发红。溪水清澈,只要不强烈晃动,水面就能倒映出裴明可拘窘的表情。 “你、你就欺负我!把酒掺在一起给我喝、骗我吃冻糕、拿扇子要挟我,今日这都第四件了!古、古人云,事不过三的!”裴明可羞到恼了,一项项指控吕瑞对他犯过的罪行,委屈得声音都带着哽咽。 吕瑞朗声回应:“古人云,有一有二必有三,还有四,后面还会有五六七……” 裴明可底气不足地反驳:“古人云,可远观不可亵玩,自是君子之道……啊!” 那双轻薄的手,握住了他下身的要害。耳边还有一个邪魅的声音在说:“这里,也一样要搓干净哦。” 裴明可:“……” 他整个人都蜷起来,死死地咬住嘴唇。若是不这么做,嘴里就会发出一种让他羞惭到无地自容的声音。可即使如此,身后的那个人也还是不留半分空间地贴着他。 吕瑞也很佩服他自己。 在这么冰的溪水里,吕小兄弟居然还能自个儿站起来,真真不可思议。 裴明可上岸穿戴完毕之后,就死死地缩成一团。 吕瑞他是怕死了,可是逃离这个人,他又不知道回去的路。只好缩成一团,死一步算一步吧。 吕瑞倒是毫无顾忌地擦着身体,悠悠然套好衣裳,也不急着去牵吃草吃得正欢的马儿。 裴明可全身戒备着,吕瑞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挪一步;再走一步,再挪一步;再走,再挪…… 吕瑞先投降,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裴明可毫不迟疑地点头:“吕瑞,是将军。”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裴明可毫不迟疑地点头……突然卡住了,又莫名地摇了摇头。 吕瑞蹲下来,指着裴明可还一直系于腰侧的玉佩:“你记得是谁给你的吗?” 裴明可毫不迟疑地摇头。 沉住气,“那你记得是什么样的人给你的吗?” 裴明可毫不迟疑地……摇头。 吕瑞:“……” 吕瑞沉默了。 裴明可被他的这裴沉默恐惧得有点发毛,想起方才这人才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一个东西在他腿间磨蹭,就有点儿不寒而栗的感觉。为了避免再一次的可怕遭遇,他急忙解释:“我、我娘说,生我生得太久,我、我的记性可能不大好……” 小时候吕瑞只以为裴明可是迟钝,直到某笨蛋不打自招,他才晓得原来裴大公子是真傻。 吕瑞沉寂了。 跟来时一样共乘一骑,吕瑞把裴明可送回了急得焦头烂额的裴云可身边。视线越过不断道谢的裴云可,在其身后的裴明可,望着他的眼神里,除了畏惧,还有一点点感激。 吕少将军在那一年的围猎中光荣地垫了底。但是在狩猎中拔得头筹这种事情,往后多的是机会。什么是一无所获,他不会分不清。 ——这是吕瑞在边疆的两年时,常在独卧时想起的事情。 将军?将军也是有需要的! --- 才子 虽然裴明可开口闭口“古人云”,但若真要他去参加科举考试,必定名落孙山;虽然科举无能、仕途亦茫然,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才子的名声。 裴明可一手好字。 这种不靠脑子、只靠勤奋就能练就的事物,他比一般人更有耐心、更加刻苦。 市面上裴大公子的小楷隶书行草,均已经抬到十两一张。裴府决不多卖,只每个月卖上一张,就抵得上裴云可一年的俸禄了。 而且物以稀为贵,若是特别题字、或是写的情诗什么的,更是抢手。对有未出阁闺女的富庶之家来说,没有定亲、没有相好、更从不涉足花街柳巷的裴大公子的字,称得上可遇而不可求。 要问裴明可那脑袋,不会写诗怎么办?简单!裴家多少弟弟妹妹,一人凑一句,还炮制不出一首感人肺腑的情诗么?诗句之间的跳跃感,还令坊间不住称赞呢。 所以,裴大公子只需要誊写就可以了。 (所以,裴明可本该是条米虫,却又不是纯粹的米虫。) 裴明可学识渊博。 要让裴公子背一篇名作,他很可能背不出来。然而他以他记住的只言片语,冠以开场白“古人云”串联起来,也显得文思敏捷,活学活用。 又加在座时,裴明可总是寡言少语、恭谦有礼,虽显得满腹经纶却不爱张扬,父辈祖辈的同僚们——那些爱宣讲的大学士们,便对他赏识不已。 裴明可品味闲雅。 他不是饕餮行家,但有裴家的家底,也遍尝各地珍馐。论起胃口来,说挑剔也挑剔。他看得上眼的,味道自然不差。 若是饭馆开业之初,能请到裴大公子从外行的角度指点一二,店家的招牌也就算是打响了。若是能让他做回头客,这食楼自会财源广进。 裴明可慧眼识珍。 若说以上种种还确有其事或者牵强附会的话,这条真是太冤枉裴明可了。要说真懂行,那也只有毛笔墨汁砚台宣纸这类写字用的玩意儿。 他实则完全不识货,只要他觉得好看,价钱又适中,便会买下。因此,太贵的字画他一律不买,杜绝了那些据说是前朝名家的临仿手笔。若是真被他买到了赝品,古玩店家又自然会夸赞宣扬裴大公子好眼力,大海捞金也能给他淘出来,哪会去戳破呢。 裴明可每日流连街头,摇着世间独一的扇子闲散漫步。 怀才却不涉官场,只做个逍遥才子,京城内遂传开了裴大公子的美名。 知根知底的裴家人,对此很欣慰。 这是迄今为止最短的一个...... 其实我想挑战100字来着! 毛笔 天还黑着,吕瑞就起了床,天亮之前要到校场操练。 裴明可还在床上,姿势标准地朝外侧卧着,一只手搭在枕边,睡得很沉。 睡梦中,他抿了抿嘴,又咽了一口口水。 正在穿衣的吕瑞停了下来,忆起他时常会含着毛笔,估摸着时间还早,玩心又起。 吕瑞伸了一根食指顶在裴明可的嘴上,后者双唇很快微微微翕张,使得手指可以长驱直入。 撬开本就放松的牙齿,手指顺利地触到了温软的舌头。抚摸之,朝上的一面略略粗糙,朝下的则爽滑柔软。 裴明可的舌头避着他的手指。他放到左,裴明可便挪到右边;他改到右,裴明可又放到了左。吕瑞干脆放在正中,裴明可总不能一直抵在上颚吧。 不多时,那条舌头就顺应身体意识垂落了下来。吕瑞将手指躺于其上,感觉到裴明可甚至有微微吸吮的动作。柔软的口腔包覆着他的手指,牢牢地吸引住它,暖热的围裹令他舍不得离开。 他屈起手指,顶顶一侧边,又换到另一侧,以免厚此薄彼。又勾起手指,从舌根卷到舌尖,体会滑腻的小东西从他指上溜出的感觉。再在舌根轻搔,让裴明可不断蠕动却又无可逃脱,接着再…… “啊!” 吕瑞倏地抽回发红的手指,这才知道,原来裴明可是会咬毛笔的…… --- 但尽管如此,从此以后吕同学却对此游戏乐此不疲,因为这比火中取栗还多了一项考验“预测目标下一步动作”的技能╮(╯▽╰)╭ 基于100字的构想...... 这个是KUSO..... 吕:汪。 裴:喵? 吕:(精神抖擞地绕着裴小呆转圈圈)汪汪汪汪! 裴:(双耳下垂,泪眼汪汪)喵喵喵喵喵…… 吕:(停下,蹭,用尾巴勾住另一只的尾巴)汪!……汪? 裴:喵……(点头回勾)喵。 吕:(眼神闪亮)汪! --- 拒绝翻译= = 总之这是吕小犬要求裴小呆干一些小呆不太愿意的事(比如滚床单)的时候的经常情形。 七夕快乐!^_^ 七夕 吕瑞从街市里晃出来,回到家,果然还看到院子里晒着一堆书和他俩的衣服。裴明可从家里拿的书籍并不多,带到此地的就更少,不过算上到这盘城新购置的书籍,林林总总也摊了一地。裴明可对衣裳好坏不太在乎,无论锦缎还是粗布,都挂在一块儿。 这些事情他倒不会忘记,想必白日里已经拜过了魁星,此时不知在做何。 吕瑞悄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混入裴明可晒的书里。左右瞧不见人影,便放下心来,喊:“明可——天都要黑了,赶紧收进去别晒了吧。” 主屋里竟然没动静,吕瑞心生疑窦,进屋找人。 进了屋又喊,仍旧没有回应。照理说,裴明可今日此时是不会出家门的,吕瑞又钻出主屋,在家中各处搜寻。 裴明可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差点与吕瑞撞个满怀。吕瑞瞧他一身衣裳上尽是烟灰,手掌一片煞白,脸上却有几抹煤黑。 “你怎么在这儿?许妈呢?” “我打发许妈回去了。”裴明可还没意识到他现在的样子有多稀奇,对拍双手,又抖抖衣裳,“你若是饿了,里面有吃的。” 吕瑞提醒他:“你的书该收了。” “这就去。”裴明可发觉手上的粉拍不干净,四处找先前被他拿到灶台上的水瓢。 “唉……”吕瑞无奈地把水瓢递给他。 裴明可把院里的衣物往屋里搬,吕瑞则把灶上的几盘物食端上饭桌。左瞧右看,勉强察出了些端倪。 甜的,面胚做的,有芝麻,大部分是金黄色,小部分焦了。都被切成块,陈列在盘中,只有一块捏了个造型,立在正中。这大概是裴明可亲手做的巧果吧?吕瑞感动不已。 他和裴明可从小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衣食无忧。只需一句话,就会有人将他们要的吃食端至眼前。他稍好,幼年常被父亲寄在师父那里,衣食住行都要师兄弟自行打点。长大之后,在边境风餐露宿,也不是没艰苦过。裴明可不同,没这些经历,因此吕瑞每到一地,都会先寻当地的朴实人家来为他们洗衣烧饭,要么就带着本家的能干仆从走。 即使看起来火候欠佳,对于裴明可主厨来说,已是鲤跃龙门。 剩余看起来相当正常的菜色,应当是许妈做好留下的了。 裴明可收好东西折回饭桌,吕瑞掏出个东西放在桌上。 “这个送你。我自己捏的。”言语中带着得意和期待。 “磨喝乐!好久没玩了……”裴明可惊喜地拿起端详。 吕瑞送的磨喝乐是一对,但是看上去怪怪的。裴明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原来是玩偶手执的物件不对,而且是两个男娃娃。两个小泥人,一个做文士打扮,手中摇着看上去是个扇子的玩意儿;另一个握着的东西像一柄长枪,自然是习武之人了。两个的个头都很小,可以并握在手中,因而泥偶面相并不精致,穿着配饰也都只简单意象一下。 传统的磨喝乐大多是荷叶半臂衣裙,手持荷叶,极尽精巧,吕瑞这个大概算不得磨喝乐吧…… 尽管如此,裴明可也很满足:“古人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吕瑞:“……啥?” 裴明可:“呃,用膳罢。” “……那只猫捏得不错。” “……我捏的……明明是羊……” “……” 裴明可是不会忽略七夕的存在的,以往每年到这时,向他求字的人家总比平常的多,家里女眷们也上上下下地张罗。作为读书人,每一年的此时亦有必做的功课。 每逢佳节倍思亲,裴明可念叨起家人:“奶奶今日应该都带着她们乞巧吧。我们家内眷每年这事,都是奶奶主掌的。七妹今年及笄了,长大得好快,小时候都爬我肩上捏我鼻子的……” 吕瑞掏了掏耳朵:“是啊,明年回去我可以抱外甥了。” 裴明可把他的手拔出来,取了一根耳挠子给他:“斯文点儿。” 吕瑞本想反驳“哪有这么多讲究”,想想还是笑嘻嘻地接过耳挠子。 饭毕,吕瑞陪着裴明可把那些书整上架子。 “老子?没看过。……世说新语?瞄过两眼。……论语?忘了。……诗经?看不懂。……龙阳秘式?……这是什么???” “什么书?”见吕瑞停下动作,裴明可来窥看一二。 吕瑞当着他的面翻起来,惊奇地道:“哟!是画画儿!这我看得懂。……啧啧,真够香艳的……” 裴明可红透了脸抢过书,藏到身后合上,想想又不妥,拿前来上下左右地查看,坚决地道:“这不是我的!” 吕瑞一本正经:“我晓得,定是平日里你觉得太过无聊,我无法满足你,你便如此画饼充饥。” 裴明可先是点头,又赶紧摇头,顶着一张大红脸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 “放心,今夜我一定不负所望!” “不!你听我说!” “夫所想,正是妻所望。” 吕瑞抱起裴明可,越过书堆把裴明可扑上床,忽略了下面那人的例行挣扎,对着窗外缺了一角的明月道:“良宵美景,如不勤勤恳恳,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月光。” 裴明可锲而不舍地蚍蜉撼树般捶打:“不不,古人云,纵欲过度,有伤……唔!唔唔!!” 继而在心里哭喊:吕瑞!你为何每次都不让我说完! 这个是过渡,交代一下情况。 日程 吕瑞与裴明可生活的这几十年,大战无;中等规模的边疆战争有屈指可数的几次,时长皆不超过三年;小骚乱不断有。 因此,吕瑞虽在京城有宅邸,一年之中却有大半时间在外奔波。战时忙,平素却未必都能清闲,常年举国秣马厉兵,日日不休。然而,当这成为一种常态,也就能泰然处之。 事实上,当个经年累月常驻州县的山高皇帝远的将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很舒坦的。 情况一、两人同在京城。 要点一、两人分头。 天未亮时,吕瑞起床用膳。整装完毕,或去大营操练,或去皇宫面圣。 裴明可睡足,起床用膳。治装完毕,捞上扇子,晃去市集。 吕瑞若结束得早,便去街市寻裴明可,两人可偕同用午膳,饭毕一同归家;若晚,则直接回府,待裴明可归来。 一起在家中用晚膳。 沐浴。 睡觉。 偶有裴明可呆在吕府读书、写字不出门,或回裴府之日子。 要点二、两人同行。 裴明可跟随吕瑞去演兵。 吕瑞陪同裴明可闲逛街市。 两人去郊游。 三种择一。 偶尔一块登裴府之门。 情况二、两人皆不在京城。 除却方位不同,其余与情况一并无二致。 吕瑞需长期外驻并且并不危险时发生。 情况三、吕瑞不在京城,裴明可在京城。 吕瑞拿皇帝俸禄,忠人之事。 裴明可同情况一要点一,但回裴府时间长。 吕瑞短途外出或危险征途时发生。 情况四、裴明可不在京城,吕瑞在京城。 只在裴家老小回老家祭祖等时候发生,数量稀少,不作讨论。 第一人称慎入。 仍然是过渡用。 裴云可 从我记事开始,就逐渐明白,我的大哥有点傻。 本来即使如此,以裴家的家底,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随着我们这些后来人的出生,父辈祖辈们觉着裴家总不会落到后继无人,哥的温吞性子和迟钝脑袋放到官场里,恐怕是要吃亏。甚至,一个不慎,漏了什么重要消息出去,给裴家招致的后果都也许难以想象。于是长辈们便不对他要求什么,只不生事就好了。好在哥也耐得住,不是个惹事的主儿。 因此,我明白,无论家产他会分到多少,家业却一定是由我来继承。我能文能武,虽然父亲总是训我还有些少年心气。 不过哥很和善,从小到大,都是任我们欺负。在外头受了气,回家来向他撒,他也都温和地承受下来,一副憨厚大哥的样子,偶尔也会摆摆大哥的架子。裴家兄弟姐妹多,哥立足中心,四方调和,也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不负裴家三代公卿庸和敦厚的形象。 小时候当我们都在玩的时候,哥就被关在二楼的屋子里读书。他连到饭厅里嘴里也还都在嘟嘟囔囔着背书。可是当我们也进了学堂以后,没几年时间,先生测验时,我们作答就比他流畅自如多了。 长大以后他也没考过科举,平素都在城里闲逛,阴错阳差也成了个“名士”。官场上的事情他一窍不通,家人也不透露给他,只记得吩咐提点他最近的作为与注意。哥很听话,他这二十多年,除了小时候发现他太钝了以外,就没什么令家人意外和不安心的。 尽管不踏足官场,哥平时在市面上却结识了三教九流的不少人物。每当裴家有需要的时候,从他那里,可以打听或者散播不少消息。曾经有求于他而欠他人情的大户人家、势力官员,若是遇事,也可以给予裴家好一把助力。 纨绔子弟做到他这份上,也算是裴家之喜了。 不过,我还是很想说,我哥太纯良了。如今各种地方的黑暗,他几乎一概不知,只就书中的故事,他就能激动得义愤填膺。 他要不纯良,也不会被吕瑞拐走了。 咳。 说了这么多我哥,就是因为,他要“嫁”了。 前些日子吕兄来到裴府求见我爹时,特意又请了爷爷、我娘和我在座。 他先表达了希望哥到他府上做其幕僚的意愿,恳请爹同意。 我们一家四口面面相觑,按说吕瑞与哥的接触算不得少,莫非他还不认得我哥的本性?若是答应了,哥以后出了什么坏主意闯下什么祸,这可就糟了。若是不答应……这是裴家常情吧。 我们四人还未出声,吕兄忽然在堂上跪下了,说请哥做幕僚只是个幌子,哥的情况他其实很清楚。他小时候对哥一见倾心,这十几年一直记在心上,这回班师回京之后在茶楼巧遇哥,一时没忍住就对哥下手了。但这全都是他的过错,哥是很以读书人的风范自律的。想必这件事哥不会透露给家里。不过他俩小时候就已私定终身,他们的感情并非毫无佐证,哥这十几年一直随身佩戴他送的玉佩,两人之心可鉴。虽是小时候不懂事约下的事,即便长大了懂得是非礼教了,他们也依然不愿放手。不然可以比对哥的玉佩,便知他所说的真假。 最后是请裴家成全。 我听他说得一板一眼、此起彼伏的,心道真是个辗转曲折的故事。听到他说他跟哥已行过夫妻之实,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待他说完,听得爹颤抖地要我去找哥验明真假,并把玉佩带过来。 哥正在他房里看书,见我进来,拉住我要说他昨日的收获。我暂且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他事情。 哥一边不断重复没有,一边向后缩,脸色红得不正常。看这状况,这家伙就没说真话嘛。过去也有让他帮忙掩饰我们做的错事,只不过很快就会被娘识破。他年纪渐长,扯谎日臻熟练,也唬得住外头一干人等。但是遇上这种事情,事关他名节,还牵扯到身体,他的反应就太容易看透了。 我让他解下玉佩,没解释前厅的状况,也没告诉他吕兄在此,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返回堂上。 把玉佩交到爷爷和爹手上,吕兄道,吕家的每个孩童出生时,都会雕琢一块刻有其名的玉佩给孩子戴上。从哥那儿拿来的那块玉佩上,正是他的“瑞”字。 这与裴家是相似的,只是哥似乎打小就嫌他的那块不好看,始终佩带着现在这块。爹娘和我早就知道他的玉佩上有个“瑞”字,但都以为这字是为讨个吉利,不曾想是这般典故。 吕兄又道,因是吕家的玉佩,其中图案大多葫芦形状,形似个“吕”字。 爷爷瞧了瞧玉佩,的确如此。 娘问我方才哥怎么说,我只对她状似沉重地点了点头。 吕兄又劝慰道,裴家也一直在为哥的婚事伤脑筋,怕一旦女方家发现裴大少爷和传闻中的不同,对裴家也不利。他已经很了解哥,这世上少一个人知道真相,也少一分危险。裴家不愁无后,哥跟了他总比让哥孤寡一生得好。何况他请哥做幕僚的借口,绝对不损裴家的颜面。 长辈们已然动摇了,只说考虑考虑,送走了吕兄。 几日之后,他们同意了。 我听说吕老将军倒是勃然大怒,吕家并不像裴家诸多儿女,他爹戎马倥偬一生,只有他这么个儿子。可是裴家同意在先,他若是不承认哥,裴家家大业大,难保对吕家有什么不利。 最后吕老将军也想开了,我们裴家都肯让大公子“嫁”出来,他们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因此,现在我会在这里帮哥收拾行李。 要带的衣物不多,反倒是书籍和笔墨纸砚加起来,份量不轻。吕兄想必已在吕府给哥备好了不少物什,但有些哥自己拿得趁手的东西,还是给他带着好。 他们两个男人,自然不是吹吹打打的明媒正娶;只是收拾收拾,吕府过来一辆马车接罢了。当然明日世人便知,裴大公子做了吕将军的入幕之宾。 哥本可以早几天便过去的,然而他动作过慢,整了几天也没整出个所以然。 我还在这整着,就听他问:“云可,我要呆得无趣了怎么是好?” 我头也不抬地答他:“那你就回来呗,回娘家。” 他又烦恼:“可是万一家里没留我的房间?” “呵!这更好。哥,那你就跟我挤一张床吧。我很想看吕兄会不会跳脚。” “如此我便放心了。”他宽慰地道。 “还有,哥,你记着,他若胆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绝不容忍他让你受气。” “嗯……” 他在慢吞吞地磨时间。唉,哥,你以为就你那么点小心思,我能看不出来? 新嫁娘……郎的烦恼嘛。 私房话 裴云可回到家,见走廊上站着一个人,看背影,分明是裴明可。 “哥!你可终于回来了!”裴云可边喊边扑了上去。 背后传来一声低沉严肃的“嗯哼”,裴云可赶忙收住脚,理理衣冠,冲转过身来的裴明可道:“哥,你回来了。” 裴明可不解:“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吕兄都走了那么多天了,那你还不得回来吗?天天都等着你呢。跟我进屋吧。” 裴明可朝他身后一施礼:“爹,那我先进去了。” “嗯。”裴父点头。 裴云可把裴明可拉到他的屋子,确定门窗紧闭,转回头神秘兮兮地对裴明可道:“哥,我这几天正有事找你呢。” “什么事?猴急猴急的。古人云……” “行了行了,”裴云可也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有位堂妹过来了,温柔可人,爹娘看上了眼,张罗着要我同他成亲。” “这有何不妥?” 裴云可一抹嘴:“本来是没什么。可是哥,你不知道,在她到家来的前两日,我和右相家的公子在酒馆里小酌,见着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在酒馆里同两名侠士打扮的男子饮酒,呼来喝去的,可不正是她嘛!” “有这等事?” “这是我亲眼所见!你说,我还敢娶么?” “也是……” “这种有辱女孩子家名声的事,我若是跟爹娘说,他们定然说我造谣生事。可这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哥,你帮我去跟他们说说,你的话他们会比较信。” 裴明可思虑了下:“好,我帮你去说。不过,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要解决了。” 裴云可拍着胸脯:“这我知道。但是,娶妻嘛,自然要一个贤良淑德、温婉柔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子,我才心甘情愿。” 裴明可点头附和:“嗯,吕瑞也经常这么说。” “什么!?”裴云可咕隆地一声跳起来,差点撞翻小圆椅,“他竟敢还肖想别的女人??!” 裴明可没料到他这么激动,忙把他摁回凳子上道:“就、就、他就是说,男人的梦想,就是想要我这样一个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伴侣陪其一生。” “这还差不多。”裴云可平静下来。 裴明可没觉得前后两句有何差异…… 裴云可又想起有时裴明可在家面色不佳,多方追问才知是二人房事不调,不由得喷笑出来。 您下载的文件来自:w w w.2 7 t x t.co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哦,对了!”裴云可笑着笑着,忽然一拍脑门,“徐员外家向你要一幅字,我这就去给你研墨?” “好。” “要给你拿一支笔吗?” “不必,我带着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支毛笔。 裴明可瞅见他的毛笔,疑惑地鄙夷:“哥,你这什么笔呀?这么难看。这种笔,集市上真的买得到么?” “别这么说,我已经用惯了。” 裴明可轻轻抚着笔杆:“这可是吕瑞亲手伐木、捕狼取毛制成的狼毫笔。我这几年都用这些笔。” “他说你就信呀?” “什么?” 裴云可接过笔摩挲端详:“不过,敢坦诚这么难看的笔是他做的,估计这也是真的了。” “外表是难看了些,写起来就知其好。” “嘿,哥,”裴云可嬉笑着用肩膀撞了撞裴明可,“这可宝贝了,是不?” “还好……最宝贵的那一支在家里,平时不带出来的。” “也是,酒馆里那些人总爱向你讨毛笔,这么难看便不会有人想要了吧。” “也许是吧。”裴明可接回毛笔,不住抚摸。 裴云可被他给予毛笔的一脸温柔的表情激到抖得不得了,只得以推他去桌前收场:“……别美了。快写字吧。” 这勉强算肉吧……? 不要计较了,LZ就是个H无能星人啊…… 玉佩(续) 战场上的好男儿大多胸襟广阔、豪气干云,但是在某些方面,吕大将军是很小心眼的,比如裴明可。 他始终对那块玉佩耿耿于怀。要知道,他记了裴明可十几年,人家忘了他十几年!这等待遇,孰能一笑置之? 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人家说,跟他“玩过几次”的小孩子很多,是记不清的;要跟他“玩过许多次”,才可能有印象。 吕瑞尚在气闷,裴明可又安慰他道:“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必如此记怀”。 所以——水喝下去就没啦? 吕瑞不甘心。 他停下了动作,下面那人不解地望着他,鼻尖发红,一会儿略微抽噎一下,显然是又被他逼到哭泣。 吕瑞不说话,裴明可紧抓在他双臂上的手拉了拉,看他还没有反应,正欲蒙住内心羞惭蹭一蹭下面的那个玩意儿,吕瑞凑近了他耳朵,叼住他的耳垂以严厉的口吻质问:“说,那块玉佩谁给你的?”咬牙的话语听着更具有恐吓意味。 谁给的?什么玉佩?裴明可茫然地想了想,真的不记得。莫非……是会令吕瑞不高兴的某个人? 快攀上高峰时候被硬生生掐断,读书人的气节是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自行解决的。裴明可犹自颤抖,却感觉到吕瑞在缓慢抽离他的身体,像是故意给他时间思考一样。裴明可难耐地试探着夹他一下,吕瑞僵了一僵,铁青着脸横下心继续抽拔出来。 裴明可几乎要难过得翻过身摩挲床单,四肢却又被吕瑞牢牢固定在身下,只把全身上下窘状尽入对方眼底。 “还不说?” “我、我……” 吕瑞又贴近他的身体,容他摩擦他的身体以抚慰,可这才杯水车薪。吕瑞还亲吻他、不时用他下面涨得巨大的那根戳他,偶有碰对地方,那简直是饮鸩止渴。 裴明可急得眼泪簌簌地流下,不记得,只好瞎编,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 吕瑞老是欲擒故纵,裴明可终于脱口而出:“是……是我娘!” 吕瑞的脸孔冰霜一般,接着抱着他翻了个个儿。 “你自己来吧。” 裴明可呆了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咬住下唇,边抽泣边将吕兄弟纳入股间。 看着裴明可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吕瑞也有些于心不忍,然而比起…… 嗯?这个小呆瓜怎么动得这么慢?! 第二次。 “说,玉佩是谁给你的?” 裴明可反应快了:“也许、许是爷爷?” 于是再次尝到了翻身主动的滋味。 第三次…… “说,玉佩谁给你的?” 裴明可哆哆嗦嗦:“难、难不成是云可?” 吕瑞:“……” 抱着抽噎渐平缓缓入睡的裴明可,吕瑞还是心火难消。 他思索了下,凑近了裴明可的耳朵,放轻了语调,以鬼魅般的声音不断重复:“记住了,玉佩是吕瑞给的。玉佩是吕瑞给的。玉佩是吕瑞给的……玉佩……是……吕瑞……给的……玉……佩……是……吕……瑞……给……的……” (沉重地)这是一位短小君。 胎毛 裴明可在家中收拾时,在柜子下的小格里,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木盒子里放着一个纸包,纸包上书“狗儿”二字,里面包裹着一些细嫩的毛。裴明可不知是何,照原样收起,等吕瑞回来。 两人一起用晚膳时,裴明可问起了这个盒子。 吕瑞大吃一惊:“你丢掉了?” “没、没有,放在书案上。” “没有就好。” 裴明可追根究底:“那是什么毛?那么珍贵。” 吕瑞难得的面露腆色:“那是……我出生时的胎发。” “哦。”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过若是父母剃的,那也无可厚非。 裴明可吃完了招呼下人收拾碗筷:“那我再给你收进去。” 吕瑞拦住他:“算啦,都拿出来了,就别再放回去了。” 于是,几天后,裴明可收到了一支毛笔。 吕瑞兴高采烈地邀功:“快试试,这可是用我的胎发做的,世间仅此一支!” --- 贱名好养活...... 踏青 吕瑞背着包袱,拉着身后的裴明可不断翻山。裴明可呼吸散乱,衣裳也有些凌乱,鬓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除了被吕瑞压在床上,他可从未衣冠不整。 “还……还有多远?”裴明可累得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反观吕瑞,竟然滴汗未出。 “快到了快到了。”吕瑞拍着他背给他顺气,“小憩一下,就继续走吧?一旦停下就难再出发了。再说,咱们还没走多远。” 裴明可皱着眉头,勉强直起腰,让吕瑞拉着他继续走。 开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吕瑞说附近有个酒粱县,在他们所住之城与酒粱县交界的山上,靠酒粱县那一头,有个极美的池子,便拉着裴明可来踏青。 “你要觉得无趣,就背诗吧。对着此山此景,怎能没有一点诗兴呢?”虽说开口说话会扰乱呼吸,但把裴明可的注意力引开,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哦……古……古人云……高……高柳岂堪……供过客,好花……留……留待蹋青人(注一)……嗯……唔……逢春……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注二)……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牧童遥指……杏花村(注三)……不对……这个……不是……芳草……绿野……恣……呼呼……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周(注四)……啊……这里没有……西湖……啊……” 吕瑞边走边听他嘴里不停的动静,安慰他道:“咱们不在江南,先别肖想江南风光了吧?这里一样山林茂密、溪水宗宗,也很优美嘛。” 裴明可瞪了他一眼:“是淙淙……” 吕瑞尴尬地拍拍路过的松树:“哈哈哈,没关系,你看它多挺拔。” “古人……云,松乃……君子树……”裴明可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要说教吕瑞。 “行行,听你的。再稍微喘口气?” “嗯……呼……呼……” 稍事休整,吕瑞又拉着裴明可继续前行。这回,裴明可显是连诗都懒得背了。 “还……还有多远……” 吕瑞心道,这下非得祭上跋山涉水妙用宝典:“快了快了,再半刻就到。” “哦。” 约一刻钟后。 “还要……多……多久……” “就半刻了,很快很快。” “哦……” 再一刻钟。 “还剩多少……” “就差半刻啦,来,一鼓作气!” “哦………………” 又过去了…… “打……打你说……半刻开始,都……至少有半个时辰了!”裴明可瘫在山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骗你,真的不剩多远了。来来,喝口水,歇歇脚,咱就下来走吧。” 裴明可不情不愿地自山石上被吕瑞抱下来,接过水袋小口喝水。 “美景嘛,是要自己走到才来得更美。乖,回去我背你好不好?再加把劲就到了。半刻钟,这回真的就半刻钟,我保证!” 裴明可还倚在山壁上休息,听闻此语略微放松。递回水袋,手一垂下,摸到山壁上似乎有什么刻痕。他转过身,瞅了瞅衣裳已不洁净,索性用袖子拂了拂。 那是一块立在土中的不大的石碑,擦过的岩石上露出一行字:酒粱 五里 裴明可怨气斐然:“你还说只要半刻……” 吕瑞望天很无辜:“………………那是你走得太慢了。” 裴明可:“……” 吕瑞又道:“这山上还有栈道,算好的了。你想,那些进京赶考的学子,可不见得一路都有官道可走。”他家的傻书生出生在京城,可谓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裴明可撇了撇嘴,服气了。 五里路的确不算远,心里有底,走起来快一些。不多时,耳边就响起了溪水流过的汩汩声。 过了酒粱,眼前旋即出现一个碧波荡漾的池子。日头照着,平静的水面悠悠流动着金光。池子的另一头,有山泉眼正往外突突地冒水。池水却很清澈,池底蛰伏了不知年月的朽木,映衬着整个池子五彩流转。 过了惊喜一瞬,裴明可接过吕瑞身上的包袱,铺在地上,抖出带来的吃食。两人幕天席地,对着青山绿水休憩享乐。 裴明可被吕瑞一口灌进来的酒呛得直咳,吕瑞给他顺气,一面哈哈大笑。 吃罢饮罢,吕瑞毫不客气地枕在裴明可腿上,连裴明可堵住他的鼻孔都装作不知。 回去的路上,裴明可趴在吕瑞的肩上,寻思着文人和武者究竟差别多少,并不时地给吕瑞抹汗。之前要掏扇子给吕瑞扇风,被吕瑞制止住了,大意说是有损他威武形象。 硬顶着倦意回到家,两个人刚脱光了泡进浴桶,裴明可便撑不住睡着了。吕瑞把两个人洗净,将他抱出浴桶拭去水珠,穿好衣服再抱到床上,掖好被子,轻手轻脚,不打扰他的安眠。 今天走肉麻风,请大家跟我一起左抖抖~右抖抖~鸡皮疙瘩掉满畚斗~ 先是一个构思,但由于懒得写,缩成了以下两句,可以拿来当文案了XD 阎罗吕将军在军营中来回踱步:“步子蹲好!腰挺住!枪提住!还是不是男人!啊?爷们儿就该有爷们儿的样子!” 可是回家看到两袖飘飘的俊俏书生,却又理所当然地觉得,软软糯糯的男人也不错…… 然后是更新。 独一 小时候弟弟妹妹们还在院里推搡打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送进学堂,关在楼上苦读诗书。倒不是不情愿读书,只是光他一人,怎地都有点被爹娘与其他孩子隔开的味道。彼时家族上下俱是望他早日继承家里衣钵,连娘亲慰劳他时,也是盼他早日成才。及至二弟也入学堂,天资聪慧的云可很快便获得先生青睐,无论裴明可悬梁刺股尽夜苦读,也赶不上弟弟的进展。 后来弟弟跟随父亲入了官场,家里也没人再提要他承袭家业的事情。 裴明可的一切感官都很迟钝,但迟钝也有限度,到点了,他还是能感觉出来。 长大之后自然知晓,爹娘并无偏袒,虽然他比弟弟不成器了许多,可爹娘仍然宠他,只告知他近来有何不可为,就任他闲散游逛。他若有点小要求,爹娘也都满足他,反倒是弟弟常常挨训。 裴家人口众多,爹娘不可能只顾及他一个,对他有此宽厚,已是福分不浅。裴明可这个大哥也自有分寸,以书中风那些范规导自身,包容善待一众弟妹。 爹在家会上督导所有子女的言行,娘给每个人都绣了一件袍子。每日全家共食,饭桌上寂静一片,只余下偶尔的杯盘碰撞的声音。众人都默默进食,远处臂长不及的菜色,也只能错过。 只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享着人伦之乐、齐家之福。 可是到了吕瑞这里,却不同了。 那时候听到吕瑞的名头,裴明可的脑筋还没转过来。不明不白地住进吕瑞那个新置的别院,裴明可的日子才有了细微、但于其本人来说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久以后才知道,吕瑞那家伙不厌其烦地在他睡着以后,对着他的耳朵神神叨叨,害得他做梦都是一派春光明媚,他和吕瑞驰骋在原野上。又或是梦到两人在市集被抢,吕瑞三两下就解决了那些小崽子,神气活现地牵着他的手在众人目光中傲然前行。 然后睡前的疲惫涌上来,就变成了吕瑞在床上压着他,问:“你从不从?从不从我?”他累极了反而有一股力气,翻身把吕瑞摁倒在床上,这里捶两拳,那里踹两下,打完了自己抱着经史子集跪地面壁反省方才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过于粗鲁的行为。 接着意识泯然。 早晨醒过来,自己还好好地躺在床上,旁边的被褥早就空了。 吕瑞好像变成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吕瑞总是边吃边说话,被他教导“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以后,大半时间倒是安静了,小半时候……那爱说,就随他说吧。 可是安静了这不算完,这盘肉夹一块儿丢进他的碗里,那盘菜又挟了一筷子覆在他的白米饭上,眼睛也从来不看他,自顾自做得顺手。一会儿一会儿就来一下,也不管裴明可为空出碗赶上他夹菜,已经塞得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裴明可欲出声阻止,想想“食不言寝不语”又是自己说的,只好加紧咀嚼吞咽,挺着脖子吃下去。 到了晚上,吕瑞坏笑着戳他的脸:“嘿嘿,圆了,圆了。” 裴明可两眼一瞪,嗷呜一口对着那根手指头就是一下。 嗯,吃饱了就是有力气。 少年时爹带上家里的男丁,一群人骑马出门浩浩荡荡。而裴明可骑术不善,总是被落在后头,又慌又急。 吕瑞则很耐心地空出时间特地指导他骑马,腿要夹紧、绳子要攥紧,必要时候尽力抱着马脖子。吕瑞守在他身侧,一有歪斜就扶住他。尽管……尽管师父最后总是想法一上来,就策马奔入林间迫不住地来场野合。不过还念着不能招来臭虫,总是忍着直至给他寻了一株百年香樟。 两个人去郊游的时候,吕瑞指着地上的野草,告诉他这个可以用于止血,那个能对抗晕眩,云云。都是打仗时候能用上的,万一裴明可遇到了什么状况,也可先疗救一二。虽然他认得的草株并不多,也比只闻其名不见其株纸上谈兵的裴明可懂得多了。 吕瑞曾经埋怨他的体力,教他扎马步,结果香还烧了不到半柱……以严酷著称的吕大将军再也不敢让他练了。 吕瑞人在外面也会给他捎信。 回来的时候都会给他带各地佳肴和小玩物。 在书房陪他看书看得昏昏欲睡。 住在外面,屋子漏了,喊一声他就会爬上去修。 雨夜里起来关窗户,次日糊窗纸。 搜集材料拜师学艺给他做毛笔。 虽然做出来的食物很粗,还是会给他烤野味。 雨天他去营中给吕瑞送伞,回来的路上,吕瑞一手撑伞一手紧搂着他,生怕他另一侧被雨水打湿。 ……尽管宁可把他带来的伞给别人,也要和他挤在同一个伞下。 爹娘把一大家子挂在心上,在吕瑞那里……他却是唯一。 就算他很迟钝,日子一长,他还是都知道。 做梦 裴明可把手上最后一口千层糕吞进嘴里,转头找吕瑞。 “吕瑞!糖葫芦在你那……”看见吕小公子手上一根光秃秃的棒儿,“……里吧……” 吕瑞动动舌头,把山楂推出来,置于上下牙之间轻轻咬住:“这是最后一个了,你要不?” 裴明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坚定地拒绝:“不要。” “哦。”吕瑞又把山楂卷回自己口中,咬得嘎嘣嘎嘣响。 用眼角余光轻瞄,裴明可果然在偷偷看他。又羡慕又惋惜的神情,让吕瑞好不暗爽。待他扭头去看,裴明可又赶紧收回脑袋,目不斜视。 “哈哈,”吕瑞乐得高兴,拉起裴明可的手,“想吃吧?想吃吧?嘿嘿。再给你买一串就是。” “好啊!”小脸上瞬间就绽放出光芒。 集市上不仅有各种各样卖杂货的,更有杂耍的、卖艺的、招呼行人游戏的。 街角的那个摊,只要能用各种兵器在两尺远之外拿到摊子上的东西,那东西就归你了。当然拿不到的话,给摊主的铜板就取不回来了。吕瑞只曾给裴明可瞎舞剑,完全显现不了武功的用途,这会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武器……武器…… 摊主准备的十八般兵器,且不说质地色泽怎样,光那些刀啊剑的,以他现在的功力,伸过去能不打碎摊上那个花瓶就够好了,更遑论把东西取过来。 用什么武器好呢…… 对了! 吕瑞眼前一亮。 吕小公子信心充沛地挤过薄薄的人墙,将铜板递给摊主,背后是“啊!我的衣带!”的叫声。 摊主看吕瑞是个小孩,略有大意,便同意了他用自己备下的武器。 布条的一头“嗖”的一声被甩出去,像人手一样灵活地缠住一点首饰,又卷起,紧紧绕住。吕瑞一使力,衣带裹着几样东西收回到了他的手上。 周围大人小孩一片叫好。 摊主在众人的围观下,陪笑着让吕瑞拿走了那几样东西。吕瑞便把东西抱在怀里,回头向裴明可炫耀他的战利品。 哪想到,视线逡巡了半天,才看到一个缩在墙角里,紧紧捂着自己衣裳的小少爷,一脸可怜兮兮。 吕瑞的骄傲感顿时被削弱了大半。 “衣带还我。” 吕瑞走到他面前时,裴明可如是平静地说,眼里却是一派焦急。 “呃,给你。” 吕瑞从怀里提溜出那条衣带,谁知裴明可竟然不接,还张开双臂,一副等人服侍的模样。 吕瑞很是惊讶:“你不会绑吗?” 裴明可放下双臂,摇了摇头:“不会。都是别人给我绑的。” “怎么能自己不会绑呢,”吕瑞把一堆东西都先搁到地上,“我教你。” 他走到裴明可的身后,把衣带绕过裴明可的腰,双手绕到他的身前。 “你看啊,就这样绕过来,然后这样……这样……再这样。嗯,好了。” 吕瑞从小被父亲丢给师父,跟着师兄们摸爬滚打,哪样不都得自己会?连衣带都不会绑的小少爷,他还真不曾见识。 “哦……”裴明可似懂非懂,不过看起来似乎是和他平常的衣带差不多了。 但吕瑞显然不止是这么打算,立即又抽了裴明可的衣带,交到他手上:“自己绑一遍。” “啊?……哦。” “先绕过来……然后……这样?这边在下吗?” “对,这个在下。然后这样。” 从背后伸来的一双手,在他的一双手旁比划着,一步步教他穿戴。手主人的那颗脑袋,也从他肩膀上挤到前头,在他耳边往下看着他们的手,轻声呢喃。 “唔……总算好了。”裴明可拍拍衣裳,努力摆正衣冠,发现有一双碍事的手还停留在上面,疑惑道:“嗯……他们给我穿衣带的时候都在我身前,你为何在我身后呢?” 这个……吕瑞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给别人穿过,只会给自己穿。若不是像给自己穿一样,我也不会。” 裴明可想,他要不要说吕瑞五十步笑百步呢?不过,会不会给自己绑,差别真的很大…… 而吕瑞明白他在想什么。别问他怎么知晓,他就是觉得自己知道。 头靠在裴明可的颈侧,他的身体和衣服,都散发着一股悠幽的墨香。合着那干干净净的肌肤,令吕瑞忍不住竖起鼻尖,伸进他的衣领着迷地嗅。这边是这股味儿,那里也是这股味儿。深一寸,深一分,再一点儿。 裴明可被他抱着不放,脖子有点痒:“你闻什么呢?像小狗一样。” 吕瑞含糊不清地答了句:“我小名就叫狗儿。” …… 那时候的裴明可,总是带着一股墨香。离得远了只有墨味,凑得近了却是一段香。 吕瑞从小盹中转醒,回味着梦里的味道。 这么久远的细节,以为早都忘记,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跃入梦里。 眼下坐在不远处书桌后面的长大成人的裴明可,跟着他走南闯北,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一身墨味。尘土的味道、油烟的味道、还有偶尔的汗味,都跟墨水掺杂在一起,能够一一分辨。 其实……他还是很怀念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墨味。 如若墨的味道不够重,那就给他加上些墨的味道。 用毛笔刷上墨,在他身上一笔一笔地描绘。这么亲密的事儿,一定要动用那支他自己胎发做成的毛笔。 从颈侧……到锁骨……边画边吻,然后到胸前……停顿一下,继续向下……肚脐……再往下……可以捏一捏,再接下去……呃,墨色的,画到那里,似乎不太好看。 吕瑞苦恼了。 “醒了?在想什么?”裴明可发觉名义上的“伴读”已经由睡梦中醒来,出声询问。 “在想用毛笔在身上画画儿。” “为何?” “因为那样好看。” “好看?那样的话……不是用朱砂更好看吗?” 朱砂…… 一路下来,画到那里,娇嫩的颤抖着开合的小口,和鲜艳的丹砂,合着有些粘稠的浊白…… …… 嗯…… 好主意! 裴明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给你们洗床单的大妈会恨你的= = 国庆快乐!撒花!**~\(≧▽≦)/~** 谢谢顶贴的同学们,不更新的时候看到帖子浮起来真挺心虚的…… 第一个真的是KUSO,相信我...... 据说 雁城是个不大不小的边塞城镇。 据说雁城的街市上,近日来了一位素袍翩跹的公子,日日游晃。 据说雁城的风月鸨头起了歹念,把这位公子绑进了馆里。 据说,继而……镇守雁城外的吕瑞将军带兵踏平了整座馆子,县令只敢跟在后边点头哈腰。 据说……从此以后,雁城的花街柳巷安分守己得多。 --- 画像 吕瑞始终有点不爽。 那就是,裴明可比他年长一点点,比他高一点点,骨架也比他大一点点。 譬如取衣橱上方的物件,他就差了那么不足一寸,只得用其他办法。可裴明可伸手就能够到。 譬如裴明可到军中探望他的时候,嘴里扯上两句人生哲理,幕僚中绝不缺赞赏者。可从他吕瑞嘴里说出来,他们只会说“将军又说玩笑了”。哼,不就比他大几个月么。 譬如他环抱裴明可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裴明可“小鸟依人”的感觉。即使加上紧实的虬肉以后,他的身型看上去还比裴明可大些。 不知为何,身为长子的裴明可比后面的弟弟都要高,骨架虽大但匀称颀长。配上长相,一眼望去,裴明可就是个长身玉立的儒雅俊秀的书生。若不是手脚确实有点儿笨拙,吕瑞会认为这是生生浪费了一个练武奇才。 而吕瑞自己虽然有那么点儒将风范,可只要和裴明可站一块儿,任谁都只觉得他吕瑞是一介武夫。 粗俗配儒雅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武夫还不占据体型优势。 吕瑞不能释怀。 然而,这些都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吕瑞空闲在家,请来了京城有名的画师,来给二人画像。 吕瑞偷偷给画匠师傅好处,只求同一张画上的裴明可,能比吕瑞小号一些,作温柔依偎状。 画好的成稿令吕瑞相当满意。 可当几日之后取回裱好的画像挂起之时,裴明可却不高兴了:“这是何人?你和谁一道去画像了?” 于是这个夜里,伴随着由裹成一个球的被子里传出的“我哪有那么矮,我哪有那么瘦”的念叨,吕瑞只能对着墙上的画像默默自渎。 小说下载尽在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